早舅/东北人家（1）
这是一篇更像是东北乡村故事的同人文，希望大家喜欢上这个爱顾城海子的诗歌，爱自己家乡的黑土地，懂得感恩，愿意提携后辈，真诚热心的宝石老舅
以上
（1）初印象
“我的家在东北，松花江上啊，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……”
大巴车里喜气洋洋的音乐一路在放着，但早安此时的心情却无比烦躁，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还是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，甚至更糟……
望着窗外一片白雪茫茫，晃悠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大兴安岭山脚下的小村庄……早安忍着晕车的强烈不适感，刚迈出下车的步子，就差点被风吹回去，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雪片钻进他的脖子袖口，耳朵和脸瞬间都被吹得通红……
知道东北冷，妈的……没想到这么冷
推着行李箱陷在齐膝深的雪里，正纠结着要不要伸出手掏电话，就听到——
“哎呀妈呀，你这孩子咋穿这么少呢，得亏我有准备，快来”
扑簌簌睁不开眼的大雪中，一身军绿色向早安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，看来这就是妈妈口中那个热心肠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便宜舅舅了……
“那个……咳咳咳，我是……孙早安咳咳阿嚏”
“麻利儿的把这大皮袄套上，有什么话回屋再唠，就这一个箱子啊，给我”
穿着军大衣戴着毛毡帽的人，伸出手，拉过箱子扛了起来……
“踩着舅的脚印走啊”
早安裹上皮外套低着头看着雪里的脚印，确切的说……是一个个深坑，一步步跟着向村子里走去
“啊对了”
扛着行李的人转过身，看了眼缩着脖子埋着头跟迎面吹来的风作斗争的早安，摘下帽子……
“不用……我咳咳咳”张开嘴就灌进来的大风阻止了早安要说出口的回绝
“你这孩子，听舅的，戴上”
不由分说地把毛毡帽按在早安头上，贴心地把耳朵两边盖好了，紧紧系上带子，拍了下他的头
“这下好了，走吧”
厚实的帽子隔绝了风声，早安迈着步子听着自己嘶嘶哈哈的喘气声，攥紧藏在口袋里的手，看着眼前这个缓缓移动的身影想着……看样子至少不用担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冷落了，这个便宜舅舅表现得还挺热情的
……
“愣着干啥，快进屋”
“那个，我鞋都是雪”
“没事儿，在门口跺几脚蹭一蹭”
说着拉过早安帮他摘下帽子抖了抖，顺手用帽子拍掉他身上的雪，就带他穿着鞋走进去
早安看着脚下一路的泥印子有些不好意思
“拖鞋，上炕，舅出门前又加了把柴，这炕头热乎着呢”
还没等刚爬上炕的早安坐稳，一个白瓷茶缸又递了过来
“快喝点咱东北的大麦茶，暖和暖和，不比你们南京，这儿零下二三十度，冻到了可要重感冒的”
观察着正把两个人的鞋子拿去火炉边的人，早安才看清他的样子，不像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大年纪，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，这一声舅就还真叫不出口……尤其是又没什么血缘关系……
“你这孩子发呆呢？那啥，你妈都跟我说了，来舅这儿了，南京那边有啥事都别想，在东北就当是来旅游的，有舅在，吃好喝好玩好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”
看来自己亲妈把能说的都说了，至于她自己觉得不能说的……看对方这么自然的态度，早安就知道肯定没说
……
“你既然管我叫舅，咱们这吾人村里的人就都随着我辈份叫吧，这是隔壁你二婶子二叔，这是我们村长你莲花叔，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早安，南京来的，都照顾一下这孩子啊，早安你别憋着，说句话啊，自己跟大家伙熟悉熟悉”
“总听你舅跟我们说自己有个在大城市上大学的外甥，这回可算见到真人了，还真是城里人，你这孩子细皮嫩肉的，个头比你舅都高”
早安感觉自己就像在过年时被亲戚们抓起来要求表演的小朋友，被七大姑八大姨人围观着……该叫老舅的人可能看出他的窘迫，又一个个打着招呼把人拽了出来
“他婶子他叔们，我带孩子先回屋了啊，外面冷，南方来的还不习惯，别给冻坏了”
……
东北的冬天，黑夜格外漫长……在这里住了近一周的时间，早安逐渐适应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简单生活，老舅家有两个相邻的房间，靠近火炉的热炕头特意让给了早安
要说老舅这个人，真可谓人如其名，就像每家每户的老娘舅一样，这村里谁家的事都来找他，谁家的事他也都愿意帮忙，热心肠？在早安看来却是有点缺心眼……
“他舅，家里没葱了，我拿几根啊”
“他舅，借几个鸡蛋，家里鸡下了过几天还啊”
“他舅，我家这电视又不行了，有空给看看吧”
“他舅，过几天有事你替我值班吧”
每天来这借东西摘瓜果蔬菜找他帮忙的人，从没断过……早安感觉只要自己坐在院子里，也许不出几天就能把全吾人村72户人家都见到，但从没见谁还过……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，可老舅这是谁想借就借，不借还主动送……
早安禁不住想，这个热心肠的人到底有没有不可触碰的底线，好像无论什么情况，他都是张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你……
哪怕是自己一直省略称呼不喜欢管他叫舅，哪怕是自己对他做的东北菜挑三拣四，哪怕是自己成天除了吃饭睡觉玩手机什么活也不干……
起初态度不好是想跟把自己从南京发配到大东北的亲妈赌气，到后来坏心思的早安故意想试探对方的反应，反正这村子没什么好玩的，要是能把老实人惹怒好像还挺有意思的……
谁成想，这位自称老舅的男人却始终对他一如第一天见到时……热情主动处处包容，没说过一句重话，最多有时被自己故意没事找事的话气到了，说一句——
“你这孩子……算了，谁让我是你舅呢”
……
就这么故意折腾了一周
“那个……”
“说吧”
“那个我说你这人有发过脾气吗？”早安实在忍不住了
“发脾气吗？也不是没有过”
该是想起了什么，老舅扯了扯嘴角抿着嘴无奈摇了摇头……
“你？跟谁？这个村儿的？为什么啊？”早安好奇的追问着，自己都过分到这样了，这人还一脸笑容的，能把他惹生气了，这得犯多大的事儿啊
“你这么想知道？”
“嗯不知道都睡不着的程度”
“跟我快谈婚论嫁的姑娘……和我发小跑了……跑去他们向往的大城市了”
老舅说着，蹲下去，假装搓着地上的玉米粒，躲闪着早安惊讶的目光
“那是该气，这都不气就不是男人了，你这是被人绿了啊，还是自己好兄弟？！要是我得冲过去打个你死我活的”
“倒不气他们在一起了，如果这么喜欢对方可以早点告诉我，我只气他们离开时没好好跟家里告个别，更气……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留恋生长的这片土地，大城市真就那么好吗？可再好，人也得知道感恩啊”
这原因完全出乎早安的预料，倒也的确符合早安对眼前这个人的认识……
第一次得知老舅还是很小的时候接到的一通拜年电话……电话里的人亲切的叫着自己，应该是从那一次自己就一声“舅”都没有叫过……
从妈妈和当时还在家里的爸爸谈话中得知，当年身在东北的姥姥，好心接济了几顿饭给逃荒到村里的老舅一家……在那之后老舅就认了姥姥做干妈，哪怕是搬到南京后也逢年过节都寄东西过来，从没有像爸爸妈妈担心得那样要求来南京旅游做客添麻烦，反而是一直盛情邀请他们去东北……这人的确把恩情看得很重
“那个……你还真是慷慨大方，这都不计较，对了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？”
早安想着又不想叫舅，又不能总那个那个喊着，也不太礼貌
“我全名？董……宝石……你问这干啥？”老舅有些一脸局促地看着早安，等待着笑声，毕竟每一个听到自己全名的人都会不出意外的笑起来，紧接着就是调侃他个糙老爷们哪里像块宝石
“宝石……还真符合你”
“啥？哪里符合？”这回轮到老舅惊讶了，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？是又打算气自己了？
“你的确有一颗宝石一样的心啊，善良热情懂得感恩又不求回报”
早安脱口而出，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种说不出的暧昧……脸一红，转过身也蹲在地上，拿起一根玉米棒也跟着假装搓起玉米粒来……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我有那么好呢？哎呀妈呀没想到啊，你这孩子，平时咋让你说话都不说，夸起人来不得了啊，你这嘴得多讨小女孩欢心啊，说得老舅我都不好意思了”
早安憋红着脸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吐槽着……草……我不想招女孩子喜欢，我他妈只想招男的喜欢，我只喜欢上男的……上上一任跟你年纪差不多……上一任嘛咳咳比你还大个几岁……
你知道了估计也就不再想让我叫你舅了……到时候说不定我就要被赶出村子了，不过……好不容易能躲到这不用再听老妈念叨，有吃有喝的，再多呆几天，等住腻了不用你们赶，我也想走了
……
（这篇未必能日更，新年快乐～）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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